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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05月20日 星期一

让笋壳飞一会儿 | 《青蓝》第16期

2023

09/15

11:4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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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笋壳飞一会儿

□ 黎杰

雨停,秋后阳光仍烈。竹笋是让雨洗出来的。竹笋破土而出,疯长,窜老高,笋似玉米棒子,紧裹,刚出土时浅褐色,泛浅黄,黄散后,就全深褐色了。

翘裂开的笋壳,像一瓣花,粗粗糙糙的,笋壳内里光滑,反光,壳背有层厚厚的短毛,条分缕析的,笋壳干了,背壳上短毛自然炸开,密密斜竖着。

噼哩啪啦,母亲在屋后砍猪草。我搭一根木板凳,坐门槛上,写作业,竹荫落本上。

父亲则把凉椅搭在竹林边,摇一把蒲扇,眯觉。

周遭特静,竹林里,笋壳被撑破,有细微声,脆,撕裂的清脆。

原以为父亲会醒,结果,他睡沉了,卷起的泥裤褪还没来得及放下。

正午。阳光钉子般扎地上,不动,不移。空气稀薄,憋气。笋壳挺了身子,呈筒状,有细微的脆声响。

久久地,才有一丝微风,从午后刮过,竹枝摩挲,沙沙响。

蝉声空洞,在竹枝间逡巡,纠结,阳光透明,尘土在光柱中飞,笋壳毛在光柱中飞。

嚓,嚓,嚓。笋壳想离开嫩竹笋了。嚓,嚓,嚓。竹笋的骨节在伸张。笋壳要飞了,笋壳有些不舍,牵牵连连的,似愿又不愿。

笋壳仰起了头,笋壳更卷了,像一叶小舟,慢悠悠地把自己从嫩竹身上撕下。

其实,笋壳离地不高,只需一步就能着地,但笋壳像从竹节发芽生长到破土而出这个过程一样缓慢,仿佛要经过几个世纪,这过程慢得腾不起一丝丝的风,更不可能卷起空气中的浪,笋壳向前探了探身,荡一荡,再仰,再平躺,再大角度仰,尔后就折了身,落了一半,再卷,再折,再向前探,再折,就全落了,笋壳并不急着下落,而是向前一窜,再荡回来,悠悠地向下滑翔,向前滑动,渐渐地,即将触地了,却又荡起来,有如让空气托起来一样,滑向前,又滑回来,然后就实实在在地着地了,着地后,还不忘弹一下,又向上轻跃,晃晃,这下才尘埃落定,回归平静,心安理得地躺在粗地上。

我仔细研究过笋壳落地的弹状,得知是因了笋壳毛的支撑,笋壳就如一艘船落在毛一样的水上,才导致笋壳久久地靠不了岸。

而我的思想却抛了锚,常把笋壳落地的声音幻听成父亲的轻鼾。

吱嘎,母亲显然听到了笋壳的掉落,她推开耳房木门。

母亲或许正早等着那枚笋壳的掉落。母亲捡起笋壳,正对阳光,一照,壳脉清晰,笋壳像阳光的颜色。

用湿布抹,用凉水喷,母亲压平笋壳,晾干,定型。

“踩上来。”母亲命令我把脚踩在笋壳上,她在笋壳上画出鞋样。

母亲在如豆灯光下飞针走线纳布鞋的身影,多次出现在我的作文里,这场境,温暖了我整个童年。

父亲拿了弯刀,砍竹,起篾,他把笋壳编进斗笠,我们戴着上坡捡野生菌,下田帮拉牛,老家没蓼叶,笋壳正好替代之。

簸箕盛灰面,要漏。父亲说,用笋壳打底,簸箕就不漏了。

在参工后一次学校老师指导学生手工创意画展上,我看到乡村田野上,头戴斗笠的老农在夕阳下捡穗;乡间小路上,牧童骑牛吹笛。当即驻脚,这些用笋壳粘贴出来的画虽拙朴,但震撼。

“包笋壳粽子。”某一年端阳,母亲说。我诧异。

母亲说,没有箬叶,笋壳一样可以包。去毛,蒸软,折包,上笼,笋壳粽子的竹香飘满那个端阳节。

前几天,回老家,青青翠竹已然包围了老房子。

围竹林转一圈,我捡了几枚笋壳,想带回城里。

可笋壳毛不同意,轻轻刺我手臂,如得了荨麻疹,我手臂瞬时红肿搔痒。

面对笋壳毛,我最终犯了怵,急忙丢掉。离我而去的笋壳,又飘,又摇,又旋,不急于着地,我真不知它最终还会落向哪儿?

(作者系南充市嘉陵区文联主席)


五绝·秋韵(外二首)

□姚安江

素节到台前,

秋雨夺夏炎。

红堰枫叶美,

清流照蓝天。

秋收

十里稻谷香,

千村农户忙。

汗流不与拭,

只为手中粮。

问月

君问明月几时圆,

正逢金风恋稻田。

山橘面红颔首笑,

月桂报信把香传。

(作者单位:资阳市市场监管局)


白玉之遇

□余智明

(一)

在甘孜白玉

我遇见的每一朵白云

都是梦中一尘不染的书页

一旦读出声来

就是春风化雨

(二)

玉在山顶,更在天上

每一条路上,我遇见

每一个牧民兄弟

开口,就会蹦出两排白玉

(三)

阳光从山顶移过来

人们马上戴上遮阳帽

阳光从人们头顶跑回山顶

雪们依然呼呼大睡

纵是万物之灵,紫色阳光下

谁,能胜过雪的从容

我遇见的雪就是这般从容

细看,才见一朵一朵小小的雪

牵手心灵,无隙相拥

(作者单位:四川省监狱管理局)


儿时豆腐宴

□朱英

想起小时候在姨家吃豆腐宴的一次经历。

姨认了我的奶奶做干娘,和母亲处得像亲姊妹,我们便叫她为“姨”了。

有年夏天,母亲带我和妹妹去姨家作客。姨说,要做美味招待我们。

姨嘴角挂着微笑,默默将机井中压出的井水放进洗脸盆,轻轻搓洗一小半盆新黄豆。“你看,我正在准备哒!”姨用湿漉漉手指尖点了点我的前额,“你就等着解馋吧。”姨将洗好的黄豆盛进一个木水桶,再盛上清水继续浸泡黄豆。

晚霞洒进了小院,院子布满一地金黄,知了唱得正欢。

细微沙沙声打断美梦,我赶紧爬了起来。熹微晨光中,只见姨左手拿着勺子,舀些黄豆再塞进石磨眼,右手握紧石磨的木把柄,正用力拉动旋转大石磨的上半片扇面。按照乡下说法,姨一早起来,就在做“推豆浆”的家务活了。石磨随着姨身子的微微俯仰,发出了好听的音乐。碾碎的黄豆快速变成豆汁豆渣,争先恐后从两片磨盘扇面的缝隙间钻出来,汩汩滑落进磨槽,接着飞流进磨盘出口下的木桶中,溅起一层层白花花泡沫。那些新黄豆,在姨的双手中渐渐变成粉白细未。

烈日当空。知了又唱了起来。柴火在灶堂里发出嚯嚯嚯的笑声。大铁锅中热气弥漫氤氲,翻滚着豆浆、豆渣、豆沬。姨将漂浮的豆渣舀起来盛进筲箕。“马上可以吃到美味咯!”姨取出两个土碗,盛上翻滚的豆泡水,手指尖抓起几粒白砂糖,洒在碗中。灶里柴火渐渐熄灭,热气渐渐散去。姨往热锅里加了些盐卤水,已经渐渐沉寂翻滚的豆浆,被施魔法一样,表面渐渐生起棉絮网状一样的走线,一圈一圈、一根一根连起,密密匝匝向锅心聚拢过来。

随后,姨将竹筛放在并排的两根条凳上,筛子里再铺上一块干净白布。没完全凝固的豆花,被姨小心翼翼地一瓢一瓢舀起来,装进白布中。亮晶晶的的豆汁水像人身上的汗水细细密密渗出白布,顺势淌向院子深处。姨估摸着豆花的水分渗透得差不多了,便收拢白布的四只角,拧在一起,用细绳牢牢扎紧,再把磨盘放在白布包上,压得严严实实。姨说,“这是做的豆腐。”

豆腐成型后,姨用巧手为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。黄豆红烧肉、麻婆豆腐、熊掌豆腐、豆腐乳等,摆满一桌。我和妹妹吃得津津有味,满嘴直冒油,挺着小肚皮、打着小饱嗝,惹得姨家的大公鸡咯咯围着我们转,好像我们身上随时会掉下几粒白米饭。

至今,我仍忘不了姨变着法子将最简单的小菜做成一道道美味。每道菜在我眼里都是人间珍馐,每道菜都浸满了姨的爱意和温情。

(作者系成都市郫都区作家协会会员)

编辑:孙家钰 校对:张可 审核:申涵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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